文：Pete Pattison

摄影：Pete Pattison

译：爱的小屋

《卫报》已经取得证据证明，这个世界最富有国家的酒店工作人员在炎炎烈日下超长时间劳动，而薪水却低于最低工资标准。

在卡塔尔境内一段绵延的专属海岸线上，马尔萨马拉兹凯宾斯基酒店，就像一座人工岛上的仙境宫殿。

即使是在这个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，这个酒店也处处流露出惊人的富裕和奢侈。酒店停车场停满了法拉利和劳斯莱斯，大理石铺地的酒店大堂上空悬挂着一盏20米的巨型枝状吊灯。这里的皇家套房价格高达12000英镑一晚。

酒店开业于2015年，在卡塔尔的名流精英当中非常受欢迎。他们通常于周末来到这里，享用奢华的客房和最佳的海景。

然而，对于这里负责看守豪车、打扫房间和修剪草坪的男人女人来讲，生活就截然不同了。

他们来自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地方——南亚、东非、西非以及菲律宾——他们为了能在这儿工作，支付了高昂的中介费，有的甚至高达3160英镑。

在卡塔尔，向招工中介支付费用来弄到一份工作是司空见惯的事情。但是，这也使得工人在巨额捆绑债务和强制劳动面前毫无招架之力。

这里户外的温度可以高达45摄氏度，而安保人员每12小时才换一次班，且每天只能挣到8英镑出头——这只能在这座酒店里买到一杯果汁。

有些人说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四个月没有一天休息，但一旦被发现在值班时打盹，会被罚扣五天的薪水。

通过对19个酒店员工的采访，我们发现这已经违反了好几条卡塔尔劳工法，包括无法达到最低工资标准等。这些发现还首次揭露出，这些证据确凿的劳动剥削，已经从卡塔尔的建筑行业蔓延到了服务行业。

“你试过连续12小时站得笔挺吗？”一个保安说道。“起先，我都走不了路，因为我觉得我的关节脱臼了。但我还是要工作，因为我得还招工中介的钱……这感觉就像被人在脑袋上打了千万次。”

凯宾斯基酒店集团总部位于瑞士，定位为私人订制的高端品牌，洋溢着欧式古典气息。不同于很多其他国际连锁酒店品牌，凯宾斯基用直营的方式管辖每一间酒店，不接受加盟。

凯宾斯基的大多数员工，包括保安、清洁工和园丁，是由外包商负责招聘的，而不是由酒店直接雇佣。很多人已经工作了数年。

为了回应外界对酒店外包商收取招聘中介费和可能导致的债务捆绑，以及员工工资低于最低工资标准、周末强制工作和上班打盹罚款等现象的指控，马尔萨马拉兹凯宾斯基酒店声称他们已经开展了调查。

“马尔萨马拉兹凯宾斯基对这些指责非常重视，”一位发言人说道。“作为一家国际奢侈酒店，我们一直奉行着最高的道德准则。与此对应，我们希望所有的外包商都遵守一样的准则。对这些严厉的指控，我们已经开展了调查，并将采取相应的修正措施。”

商业和人权资源中心的Bobbie Sta Maria表示：“国际标准非常清晰。公司在其运营和供应链环节中，有责任尊重所有的雇员，不仅仅是直接招聘的员工。也就是说，酒店应该管理其外包商，确保员工都得到了公平的待遇，没有被剥削。”

这些员工们提供的证据，有力地警示了那些国际连锁酒店，敦促其增加开放性和包容性，以待2022年世界杯。

2014到2018年间，卡塔尔的酒店客房数增加了81%，达到25000多间，超过三分之一是五星级酒店。

Rafiq说他已经为马尔萨马拉兹凯宾斯基酒店修剪了三年的草坪，但他依然还没还清他为来到卡塔尔而欠下的债。

那时候，他家乡的一个招工中介说可以给他介绍一份海外的工作，每个月工资270英镑。这听上去几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。但等Rafiq发现真相的时候，已经太晚了。

和从他家乡来到这里的其他外来劳工一样，Rafiq向代理人缴纳了3160英镑的中介费——这是他家乡人均年收入的三倍。

但当到了机场，距离航班起飞只有几个小时，他却被塞给一份合同要求签署，上面约定的薪水只有代理人之前承诺的一半。

“我别无选择，只能签字，”Rafiq说道。“我已经付了这么多钱。我们是被逼上飞机的。”

他的工友也是相同骗局的受害者。“当我看到合同的时候，我震惊了。我很气愤。然后我渐渐意识到，对此我别无选择，”他说道。

“这就是赤裸裸的欺骗，”另一名工人补充道。

Rafiq的基本工资只有600卡塔尔里亚尔（约合125英镑），远远低于去年11月宣称的750里亚尔的最低工资标准。

最低工资标准是卡塔尔当局实行的一系列改革的一部分。这些改革，有效地延缓了联合国对卡塔尔国内强制劳动现象的调查。联合国停止了其调查，但已有的调查显示，这些现象在这个世界杯主办国里一切如常，从未消失。

酒店的保安们说，他们比那些园丁要走运一点。

James说他的实际工作时间比合同里约定的时间超出50%。他说他感觉“无所谓。我需要钱”。

他说，雇佣他的安保公司也为他付了中介费，但那阻止不了他家乡的招工中介欺诈他。他仍然需要付他们1000多英镑，得7个月才能还清。

“当我来到这个酒店的时候我就后悔来卡塔尔了…我在这儿过的日子非常，非常惨，”他说。

这些保安们承受着巨大压力——来自他们的债务和雇主——休息日也需要工作。大多数人每个月只休息两天，有些人说他们已经连续三四个月没有一天休息了。一名保安算了算，他在19个月里只休息了15天。

当劳工们下班后回到一小时路程开外的劳工营时，就相当于他们的12小时轮班制实际上成了15小时。

有些保安说，他们每晚只能睡4到5个小时，这让他们值班时非常痛苦。“如果我睡眠不足，我会昏倒，” 马尔萨马拉兹凯宾斯基的门卫John说道。“其实我很想出去看看卡塔尔的风光，然而…如果我能有一天休息，我会用来睡觉。”

值班时打瞌睡会付出高昂代价。“有一晚我在门卫亭睡着了。酒店的某个人拍下了我的照片并且发给了我老板，然后他们从我工资里扣了200里亚尔（约合41英镑），”Raju说道。这相当于5天的薪水。

对有些人来说，他们还需要付出精神代价。“我得了抑郁症…你没办法照料你的家庭，也没办法养活自己，压力太大了，”另一个保安Charles说道。“没有为自己声讨权利的机会。你只是每天醒来，去工作，然后等‘时间到了’，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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